從“攔路虎”的翻譯談起

咱們先來看看“攔路虎”的翻譯。手頭的幾部漢英詞典都給出了多種譯法，而且這些翻譯中既有意譯又有直譯：《漢英大詞典》將其譯作“obstacle; stumbling block; a tiger blocking the way—obstacle; hindrance; lion in the way [path]”;《新時代漢英大詞典》中的譯名是“a tiger blocking the way—a stumbling block; an obstacle”。這次官方提供的譯名則是創(chuàng)造性的tiger in the road。這樣大膽的嘗試不是不可，但關(guān)鍵是譯文要有較大的合理性。這里所說的“合理性”是指既要符合譯入語的語言使用習(xí)慣，又要忠實(shí)于原文的意思。而tiger in the road，依筆者之見，既不符合英語的語法習(xí)慣(即in the road不如on the road來得地道)，又與原文意思略有偏差。若真的要采用一個直譯依法，筆者還是會偏向于前文提及的a tiger blocking the way。話又說回來，tiger in the road這種類似于英語習(xí)語的翻譯表達(dá)不會像paper tiger、barefoot doctor等復(fù)合外來詞容易被英語世界的人接受，因?yàn)榱?xí)語不同于一般的語詞，它更扎根于文化之中。正因?yàn)槿绱耍⒄Z中有著成千上萬的外來語，但很少聽說有頻繁使用的外來習(xí)語。

再來探討一下“硬骨頭”的翻譯。在《漢英大詞典》中，“硬骨頭”先被直譯作“hard bone”，然后被意譯為“a dauntless, unyielding person; a man of iron”。這樣的處理顯然無可厚非，但這部詞典似乎漏收了被《現(xiàn)代漢語詞典》視作喻義的義項——“極難解決的問題”。而在此次公布的譯法中，與“硬骨頭”對應(yīng)的是毫無技術(shù)含量可言的“tough issue”。其實(shí)，在英語中能形象地表示出“硬骨頭”意思的習(xí)語表達(dá)有好幾個，如首現(xiàn)于17世紀(jì)中葉的a hard nut to crack(或者a tough nut to crack)，與古弗里吉亞國王戈耳狄俄斯和馬其頓國王亞歷山大相關(guān)的Gordian knot(首現(xiàn)于1579年)，以及相對更為通俗的a mountain to climb等等。另外，像hot potato(燙手山芋)之類的表達(dá)有時也可與“硬骨頭”對應(yīng)。

接著咱們再來談?wù)?ldquo;高壓態(tài)勢”的翻譯。將其譯作tough stance的確無懈可擊，因?yàn)樵谟⒄Z中adopt(或take)a tough stance on的用法非常頻繁。那么是否還有較為地道的譯法呢?《牛津英語大詞典》在2013年9月更新詞條時同時收錄了iron fist和iron hand，并給出了相同的釋義——Used to denote firmness or ruthlessness in attitude or behaviour; oppressive force or authority。盡管這兩個詞最早出現(xiàn)在17世紀(jì)初，但它們的用法比較常見，而且通常跟在rule with的后面(如rule with an iron fist)。從《牛津》的釋義可以看出，用這兩個詞來對應(yīng)“高壓態(tài)勢”比較合理。同樣用take a hard line或adopt a hardline policy來翻譯“采取高壓態(tài)勢”似乎也合情合理。

此外，將“老虎蒼蠅一起打”譯作“cracking down on both tigers and flies”既簡潔又通順，但前提是tiger和fly這兩個詞在中國英語中獲得了“大貪”和“小貪”的意思，否則外國人看后會不知所云。把“為公平競爭搭好舞臺”譯作“level the playing field for fair competition”也值得商榷。這是因?yàn)閘evel the playing field足以表達(dá)意思，而for fair competition似顯累贅，建議刪除。若將這一表述譯作“create a level playing field”也同樣比較地道。